《父之罪》
Lawrence Block 1976年作品
Matthew Scudder 系列之一
Matthew Scudder 马修,曾经的警员,后来的“戒酒中的私家侦探”。常说不知对错的线在哪里,而且不知自己的权限应该到哪里,在我看来,根本就在他手里。
好看。且是后劲强的烈酒,最后第六章才开始发作,然后愈演愈烈。
现在读它好像迟了几十年,由此可见对侦探小说一直存有偏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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节录
我把汉尼福德太太的照片摆回原位。我深深看进温迪的眼睛,我们过去这几天变得非常亲密,她跟我。我现在对她的了解恐怕已经超过她能接受的限度。
(“她”是死者,一位被奸杀的二十四岁女孩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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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在她生命结束以后,才开始走进她的生活。我一直想走进她的生活,结果却得一再的面对她的死亡。你有没有什么可以喝的? ”
“是威士忌。”他宣布说。 “很好。” “我没什么可以调酒的。” “无所谓,把酒跟玻璃杯拿来就好了。” 而且找不到杯子也没关系,先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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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吗? ” 他的脸看来像彩绘玻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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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路开车到机场,我们都没什么话说。他好像比之前放松,但我很难看出,这到底有多少是装的。如果我对他有什么正面影响,与其说是因为我帮他查出什么,倒不如
说是因为我叫他吐露了一些事情。他其实该找的是牧师或心理医生,他们可能都会做得比我好。只不过他选了我。
......“这样想反而更糟,不是吗?
更叫人痛心。” “是更叫人痛心,是不是更糟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嗯? 噢,我懂了。你这样区分倒挺有意思的。”
(他根本就是心理专家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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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我来说,一切是礼拜二才开始的,但事实上,事情的起始远早于那天。我喝着波本咖啡,心想到底能回溯到多久以前。在过去的某一点上,这一切或许就注定要发生,但我不知道那点究竟是什么时候。有那么一天,理查德’范德普尔碰到温迪‘汉尼福德,这当然可以算是某种转折点,但也许他们各自的结局早在那天之前就已成定局,他们的碰面只是要促成最终的结果。也许一切要归源于更早以前——罗伯特。布洛死在朝鲜战场那天,玛格丽特.范德普尔在浴缸切开静脉的时候。
“请小姐喝杯酒? ” 我拾起头,是特里娜。她没穿制服,脸上的笑容在研究过我的表情后逐渐消失。
‘‘嗨,”她说,“你神游哪儿去了? ”
“内太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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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问题是,你会开始想,你到底有多大权力可以那样扭转局面。我们有权利陷害他吗? 我无法想像让他逍遥法外,总得想个法子定他的罪吧? 要是办不到的话,我们有权利把他扔到河里吗? 这个问题我更没法回答了,我想了很久。对与错之间总该有条界线,可是实在很难知道该划在哪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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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上身前倾,两手抱着头。
我让他就那样坐了一会儿。他没哭,没出声,只是坐在那里,看着他灵魂某处的黑洞。最后我站起来,从口袋掏了瓶半品脱装的波本。我打开瓶盖,递给他。他不想要。“我不喝酒,斯卡德先生。” “这是特殊情况。” “我不喝酒,我家里不许有人喝酒。”我琢磨后头这句话,心想他已经没有资格制定规则了。我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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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默默坐了几分钟。我掏出酒瓶,又喝几口。喝酒抵触他的信仰。 呸,杀人抵触我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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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杀了她。你认定那是精心策划,冷血无情的谋杀,对不对? 你知道我发过多少回誓,永远不再见她? 你知不知道我攥着剃须刀到过她公寓几次? 我一心一意想要杀她,但又害怕犯下天理不容的大罪。那种矛盾跟折磨你能想像吗? ”
我什么也没说。
“我杀了她。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再杀人。凭良心说,你真认为我对社会是个祸害吗? ”
“对。” “为什么? ” “杀人不偿命危害社会。”
‘‘但如果我照你的提议去做,没有人会知道我是为那个理由结束生命。没有人会知道我在为谋杀付出代价。”
“我会知道。”
“你打算法官跟陪审团都一手包办了,是吗? ”
“不,一手包办的是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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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牢牢看着我。“你觉得我是恶人吗,斯卡德先生? ”
“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。善与恶,这种事情我一向弄不清楚。”
“那你呢,斯卡德先生? 你是代表善,还是恶? 我敢说你已经想过这个问题。”
“偶尔。” “你的回答呢? ” “模棱两可。”
“那现在这个情况呢? 强逼我自杀? ”
“我可没逼你。” “没有吗? ”
“没有。我是好意给你自杀的机会,只有笨蛋才会放弃。我可没逼你做任何事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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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他退出警队,可以理解。他喝酒,可以理解。他把对错和执行权限握在手里,可以理解。不然他会疯掉。一切都那么的可以理解。)